當兵回憶錄 卷三

卷三 新訓中心（下）

再來是令人感到害怕的游泳課。每週有三到五堂的游泳課，每堂課是兩個鐘頭，其中有一堂是跳水課。游泳已經讓我很頭大了，但跟跳水比起來都不算什麼。每次當聽到班長說下節課換上泳裝時心裡總是感到很擔憂，匆忙的到浴室換上泳褲，然後帶著臉盆跟大浴巾排隊整隊走向游泳池。一開始的時候要先做熱身體操，做完之後依順序下水，第一節課要先練閉氣，這我在當兵之前去安定鄉立游泳池已經學會了，所以並不會感到害怕，但是接下來的漂浮打水我已經感覺到壓力了，因為我知道我最多就是到漂浮、打水，接下來的我完全不會，遑論要游一百公尺。

第二節課開始，我開始想盡辦法裝做身體不舒服不能下水，班長也不是省油的燈，看到一群人說身體不舒服，就叫我們拿紙筆抄寫軍歌歌詞跟在教室上課的內容三遍。先在這提一下我們海軍艦艇兵在教室上的課程，有戴防毒面具、穿消防衣、穿救生衣、打靶、CPR，這些都會在最後快結訓時作測驗，當然不只測驗這些，還要考堵漏、救火、模型船、游泳、跳水跟唱軍歌答數。這麼多阿，我心理滴咕著，我翻著那本教室上課專用的簿子，準備開始抄寫，當時我心裡真的是憂喜參半，可以不用下水溺水算是萬幸，但跟一群人躲在旁邊抄寫就覺得很不爽，那時我其實非常不想寫，所以字寫的很醜也很凌亂，心想有寫完就好，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游泳課就在我裝死的情況下度過大半，但到了跳水課時就沒這麼輕鬆了，第一次上跳水課時我心裡想有穿救生衣，到時跳下去不會游也不會怎樣，可惜我真的是想太少了，跳水課第一次是從一公尺的地方往下跳，左手扶著重要部位，右手捏著鼻子，浮起來後右手舉起來手掌背貼著頭頂，右手做這個動作是要在跳水完浮起來後把頭頂上的障礙物撥開免的頭撞到障礙物。這些動作都不難，但是關鍵是要跳下去，我很緊張的站在一公尺的跳水台上，大聲報完自己的姓名編號後把右腳跨出，噗通就往下沉，感覺很像在坐雲霄飛車往下衝時的感覺，浮起來後我才驚覺我的頭並不是完全浮在水面上，而是嘴巴一直喝到水，因為我不會游泳，也不敢大聲喊救命，一直看著救生員做出溺水的動作，救生員先是不理我叫我趕快游到岸上去，後來看我一直在原地臉色慘白不停嗆水才來救我上去。我上岸之後驚魂未定，感覺好像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後來才想起原來水深是三公尺加上站在一公尺的地方所以總共是四公尺高，這對有懼高症加上不會游泳的我真是一項災難，而且第二次之後都要從兩公尺的地方往下跳，我的媽阿，總共是五公尺的高度，第一次已經喝那麼多水了，我真不敢想像再跳水的情形，但是壞消息傳來，結訓測驗要考跳水，我差點沒昏倒。第二次跳水我就躲在旁邊裝死，有一個弟兄看我不爽，一直在旁邊碎碎念問我是不是軍人？我沒理他但是心裡非常不爽，想到結訓還要跳水就心驚膽跳，而結訓測驗比第一次跳水還慘，我這次喝更多水起來之後全身都在發抖，真的有瀕臨死亡的感覺。

在新訓期間值得紀錄的還有重感冒發燒住進全休寢室兩天跟打靶。在進新訓中心沒幾天就有聽阿輝班長說每個人在新訓至少要感冒一次，我也不例外，記得是第四週上莒光課時我一直咳嗽流鼻水，全身發燙，我舉手向班長請示，班長帶我去看軍醫後我主動要求想休息，班長原本不大願意，後來在我不斷要求後同意讓我住進全休寢室。所謂的全休寢室就是一間獨立的房間，在七中隊的樓上全都是床舖，旁邊有一張小桌子跟幾張椅子，一個班長在那邊顧。在全休寢室其實是蠻愜意的，突然間有完全解放的感覺，不用再唱軍歌答數跟上一堆無聊的課程，我在全休寢室待了兩天幾乎都在睡覺補眠跟找人哈啦，也算是新訓一個蠻難得的回憶。而在新訓最後一周要去打靶，之前一兩天晚上就有在廣場模擬過打靶，但跟實際上拿著槍的感覺差很多。等到打靶那天到了靶場，我一直緊張的想吐，拿著槍臥倒之後開始瞄準，我根本無心瞄目標，只想趕快結束打靶，因為我還蠻害怕膛炸的，但是扣下板機後突然發現其實也沒那麼恐怖，就在七十公尺四十發之後結束，算一算一個人前後花不到兩分鐘，我的感覺是一下就結束了，跟想像中差很多，並不會很恐怖，而射擊的聲音很像在放鞭炮。

新訓最後一個項目就是結訓測驗，結訓測驗足足花了一天，我們三中隊最後得了第一名，坦白說真的是實至名歸，因為我們三中隊是全部最操的。在左營新訓中心有個傳說，就是第一大隊是地獄，第二大隊是人間，第三大隊是天堂。事實上就我觀察也是如此，我們三中隊在出操時常看到第三大隊的九中十二中在打籃球跟丟飛盤，他們時常跑去營站(也就是福利社)買東西吃，他們的模型船演練也沒真的去模型船那操演而是在廣場前"模擬"，真的是有夠涼。而第三大隊的弟兄常常跑來我們三中隊那投飲料，有一次我問說你們怎麼不投你們那邊的自動販賣機要來我們這裡投，他們的回答竟然是，他們那邊都投光了!!真是不可思議阿，會不會過太爽，由這些小地方就可以知道每個中隊跟大隊風格不同。而最後，在結訓前抽簽下部隊，我抽到了聯勤左高補給庫左營分庫，在抽到當時我覺得能抽到陸地不用上船真爽，而這個單位應該不操還蠻涼的，但實際上我又想錯了，左高補給庫實際上是個地獄，這是後話，之後再談。

新訓就在依依不捨之中全部結束了，在新訓我認識了兩三個人，每天過著很規律的生活除了最後兩週要站夜哨一小時之外，每天吃很爛的伙食，我總共在新訓42天瘦了四公斤，看著懇親日穿的漂亮白丙(海軍最漂亮的制服，整套白色加上帽子，只在懇親日穿)，突然覺得這42天一轉眼就過去了，接下來下部隊不知道會怎樣？(新訓篇結束，待續)